松烟

【叶蓝】梦回（一~三）

   

   整篇文就是个bug，无逻辑，也许ooc

   食用愉快

————————————————————————————————

 一、

 许博远睁开眼时有些恍惚，他坐在柔软的沙发座椅上，冬季咖啡馆的暖风开得很足，浓郁的咖啡香气和甜腻的甜品气息将人染得微醺，甚至让他那颗本紧绷不安的心变得酥软温柔起来。不觉间便耷拉下眼皮，昏昏欲睡。

 

  挠挠头发，又看了看腕上的手表。

 

  许博远不由在心中叹了口气，他第一次和叶修见面，对方就已经迟到了十五分钟。

 

  叹息间咖啡馆的门被人推开，门角挂着的风铃被室外的风吹得叮当作响。许博远抬头去看，那人虽被口罩遮住了大半张脸，他却还是凭借那双眼认出了叶修。

 

  许博远站起身，朝望向他的人挥挥手，对方点头朝他走来。

  叶修摘下口罩冲他笑了笑，他的心忽然安定下来

。

那张平日总是慵懒而嘲讽的脸上竟也会出现局促的笑容，大概对方胸腔里的那颗心脏，也如自己的一般在砰砰乱跳。

 

  这样的表情在叶修脸上几乎不曾出现过，可他就是觉得，自己在这张脸上见过同样的笑容，甚至不止一次。

 

  许博远像是想起什么，忽然也笑起来。不同于叶修的局促，他笑得轻松又毫无顾忌，熟稔得好似对面是他多年未见的旧友。

 

  “你好，我是许博远”虽表现得熟悉，他还是一本正经地向叶修介绍着自己。

 

  对方也被他的笑容搞得放松下来，脸上又露出了同平日里一样懒散的表情。

 

  “啧。我说小许同志，咱俩在荣耀里都那么熟了，咋一见面就这么客套了呢？”说完叶修自己也忍不住笑起来，手攥成拳头放在嘴边装模作样地咳了两声。

 

  “我是叶修。”说完还将手伸向了他，如同等待达成共识的合作伙伴。

 

  许博远却迟迟没去握他的手，依旧用笑得眯起来的眼睛看着他。

 

  

  许博远记得他们初次见面时，自己握住了他的手，手心是湿漉漉一片，可他已经分不清究竟是谁的汗水，他只记得对方的手指覆盖在自己手背上，温热又轻柔。

 

 

  叶修被他看得有些心里发毛，正要缩回手时许博远却向前一步将他抱住。

  他来到许博远面前时带着的一身凛冽寒气渐渐被咖啡店温暖香甜的空气打散、熔化，唯有和他拥抱脸颊触到他的衣领时，才能在深蓝的毛衣上嗅到一丝丝混合着洗衣液味道的清冷的香气。

 

  他有一瞬的惊讶，随即也回抱住对方，摸了摸那颗赖在他肩上的毛茸茸的脑袋。

  

  

那是第十一赛季的全明星周末，蓝雨主场。叶修不是在役选手自然无需参加，而本该在场馆帮忙的蓝河却是为了这次的见面特意请了假。全明星盛宴正在热火朝天地进行着，这间小小的咖啡馆里根本就不会有荣耀粉丝，更没有人注意到角落里相拥的两人。

  

  初见时的陌生和不安被这个拥抱轻易化解，见到恋人的喜悦无论如何也无法掩盖，两人坐下后又不禁相视而笑。

 

  “一会儿请你去吃饭，有什么特别想吃的吗？”许博远问他。

  “呃，肠粉还有那个什么白切鸡。之前蓝雨请我们吃饭，还没夹两筷子就被你们那个话唠连盘端走了。”

  “好”许博远笑着点头，觉得这事确实像是黄少能干出来的。

 

 

G市的冬天并不算太冷，窗外却忽然飘起雪花，零零星星的雪粒落在暖色的路灯上，转瞬就化成水滴。

 

  “G市从来不下雪的。”许博远一边心不在焉地搅着杯里热气腾腾的咖啡一边说。

 

  “H市倒是会下，但也不大。”叶修接话。

 

  “我见过的。”许博远扔下勺子，手指摩挲着有些烫的杯壁。

 

  “是嘛，你去过H市？”叶修有些惊讶，冬季的H市并没有集中供暖，虽是南方却也冷得让人无法忍受，冬季去H市的游客着实不多。

 

“是啊，还待了不短的时间。”许博远点头。

 

 

  他和叶修在H市待过不短一段时间，也和叶修一起看过H市的冬雪。

每次想到两人在覆盖着一层薄薄的积雪的雪地上玩闹，回家时像小孩子一样浑身湿透的样子就忍俊不禁。

 

  许博远意识到，自己该走了。

 

  “抱歉，叶修。”他站起身，却依旧笑着。

  “我现在必须要走了。”

 

  白切鸡和肠粉算我欠你的，以后一定会补上。

  

  对方也随他站起来，却也没有要阻拦的意思。

  “一定要走吗？现在有什么不好。”叶修看着他，神色有些不解。

  “现在很好。”许博远垂下眼。

 

  现在他们彼此相爱，在不公布恋情时不会有任何阻拦，他们可以享受世间一切美好与甜蜜，也可以浪迹天涯躲去无人知晓的角落。

 

  “可我太贪心了，叶修。我和你一样贪心。”

 

  我想要得到你，想要得到祝福，想要与你共度余生。

 

  所以叶修，我必须往前走。哪怕千人阻挡万人辱骂，我也要走向你。

 

  他推开咖啡馆的门，门角的风铃再一次叮当乱响。屋外是漫无边际的黑暗，柔和的路灯和纷纷扬扬的飘雪早就不知所踪。

 

  “一路顺风”他听见叶修这样说，或许嘴角还带着一丝微笑。

 

  许博远回头望了一眼，室内依旧温暖甜腻，叶修站在桌前朝他挥手。他笑起来，也朝对方挥挥手。

 

  随即转身向前跨一步，任由自己坠入无边黑暗。

 

 

二、

  许博远再次睁开眼时，发现自己正站在萧山体育馆的入场通道。

 

  初夏，常规赛的最后一场，兴欣对蓝雨，兴欣主场。许博远作为随队工作人员和担任兴欣教练的叶修一起到了h市。比赛结束后他被派去维持现场秩序组织观众出场，等他回头去找叶修时观众席上已经空空如也，刚刚还灯火通明的场馆只剩下舞台下方的几束光。

 

他走进几步，看到叶修坐在前排和一位年轻男子交谈着什么。许博远眯起眼睛借着微弱的光线认清对方是现任的嘉世队长邱非。他有些吃惊，又觉得对方出现在这里其实是最正常不过的事。他远没有再靠近，而是找了个靠中间的位置坐下。

 

回想起看过的几次新嘉世的比赛，这位年轻的小队长在重压之下依旧坚韧挺拔。他背负着嘉世难以超越的辉煌过去，也肩负着振兴嘉世未来的责任。

 

可这责任对任何人来说都绝非轻松，更何况他不过是刚成年不久的孩子。

 

压力总会让人成长，尤其是强者。邱非是叶修的学生，他继承了叶修当年强硬的打法，不是单纯的横冲直撞，而是如尖刀般刺进对手的心脏，如利刃般撕裂敌人的防守。

 

更重要的是，他身旁有一群战友。

 

许博远也曾羡慕过，也曾幻想过自己拥有这样强悍的实力、这样过人的天赋。

    可他还是更喜欢现在的身份。
    他是叶修的恋人。
    是他将会携手余生的人。

 

两人的交谈并未持续太久，邱非独自起身离开。

邱非回想起曾经无数次看着对方离去的背影，现在要向前走的人变成自己了。

    没走两步听见叶修在身后叮嘱他注意安全，便转身朝对方点点头。回身向前却看见了坐在中间的许博远，他刚想开口打招呼就看见对方食指竖在唇前做了个禁声的动作。邱非会意地笑笑，快步走出了场馆。

 

 

偌大的赛场空旷又寂静。许博远站起身居高临下地注视着叶修，对方孤独的身影显得异常单薄。

 

他忽然有些难过，欢呼与掌声褪去后的凄凉与无奈，这个人又经历过多少次呢？

 

      英雄迟暮，曲终人散，人走茶凉。

许博远本以为这样的戏码总是令人唏嘘而无奈的。

 

后来叶修却告诉他并非如此。南征北战刀光剑影的生活虽然令人热血沸腾，可脱下一身戎装卸下两肩责任后的慵懒肆意也未必不快活。

曲终后他把进行曲换成圆舞曲，茶凉罢他将温茶换成烈酒。他陪他舞步翩跹、陪他把酒言欢，他陪他读书看报、养花种草。

 

褪去光芒的英雄依旧是英雄，只是走下王座迈入尘间，开始享受纵情人生罢了。

 

 

许博远慢步走到叶修身旁坐下，对方侧过脸，眸子里不知是因为困倦还是无聊带上了几分懒散。

    “忙完了？”叶修瞥了他一眼。

    许博远有几分心虚地笑着“嗯。”

 

或许是四周太过寂静，两人呼吸的声音被无限放大。许博远回头望了一眼空荡荡的席位，不再有顾忌地靠在叶修身上。

 

叶修抬手轻柔地撩开他额前的刘海，四目相对。

 

对方软绵绵的目光里有几分笑意，许博远一向受不住叶修这么看他，便用手掌遮住那双眼。叶修的嘴角忍不住勾了勾，被遮住的那双眼眨了眨，睫毛扫得许博远手心发痒，他触电般地收回手，闭上眼躲开对方的目光。

 

    “叶修”他用指尖轻轻摩挲着对方指腹上的茧。
    “嗯？”

“你当初挑战赛遇上嘉世的时候…是什么感觉？”许博远问得小心翼翼，生怕不小心触到旧伤逆鳞。

 

叶修差异了一瞬，有些好笑地揉揉自己肩上毛茸茸的脑袋。

 

“其实，没有你想象的那么难受。”他感受到对方指尖一顿，便顺势扣住了那只手。“毕竟嘉世是我曾经一手创造的，不难过当然不可能。可那时的嘉世已经失去了最核心的东西，一个战队，最核心的东西是团结与凝聚，这不是一个人就能做到的。赛场是个人战力固然重要，可团队的协作配合才是真正决定胜负的关键。”

 

许博远不由得抬头，直直撞进他淡然的眼眸中，看他脸上还带着一丝清浅的笑意，被光晕侵染的眉目愈加柔和，终是安下心来。

 

“那时嘉世已经走到绝路了，哪怕不是我也总会有别的战队来打散它。一个东拼西凑的失去凝聚力的团队终是不会长久的，要想救活它还不如将它逼到绝处，那些留有后路的人都走尽了，剩下的人才能绝处逢生。” 

 

 

叶修像是一位匠人，他亲手载下种子为它遮风挡雨，护它安稳成长，亲眼看它从稚嫩幼苗长成苍天巨树。可这棵树生了顽疾，外表还能勉强维持繁茂可内里却已腐烂枯朽。

在它摇摇欲坠之时，叶修终于明白这棵树已无药可救，于是他亲手折断了枝桠、摧毁了躯干。

树倒猕猴散。

 

而真正的根系却得以保留下来，它日后是否将凭此焕发蓬勃生机还是未知，但希望被保留了下来。

 

凤凰浴火涅槃。人置死地而后死。
    古语诚是没错的。

   许博远不禁嘲笑自己，是多么吃饱了撑的没事干才会去担心叶修。

 

昔日纵横沙场的王者，饱尝了心酸苦楚后还满腔热血，又有能够击倒他呢？

 

他的担心叶修看在眼里，这么多年始终独身一人，从未有人问过他在最低谷时有没有害怕，在离场后可曾失落。

 

叶修伸手扣住许博远的后脑勺，双唇贴上他的嘴角。

对方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搞得有些脸红，责备地瞥了他一眼，却主动迎合着加深了这个吻。

 

不像是亲吻，反而像在厮磨。

 

许博远被吮吸得唇舌发麻，十指被扣住和他纠缠，恍惚间看见对方盯着自己，不带侵略性的眸子却亮得令人心惊。

 

   轻微的“啪”声后，对方眼里的光熄灭了，整个场馆彻底暗了下来，原本最后的几束光也消失了。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不可抑制地轻笑起来。

 

许博远拉着叶修像被抓现行的小偷一般逃离了现场，像逃命一般狂奔回上林苑，在空无一人的小区路灯下肆无忌惮地接吻。

 

两人拖拖拉拉地走到楼道口，许博远站住脚步目送叶修的身影。

 

“你赶快上去吧。”他叮嘱道。

“那你呢？”对方回过身问他。

 

“我必须要走了，你还在前面等我呢。”许博远说着莫名其妙的话，叶修却也没有惊讶。

“一路顺风。”叶修朝他挥手。

 

“嗯。”许博远笑起来，像上次一样也朝他挥手。

 

而后后退一步，再次坠入黑暗之中。